瑶家人的背篓——盘阿诗

  来源: 中国文化交流网

2019-07-30 22:18:3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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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其幸也,成为黎平县九潮镇大榕村新寨瑶寨的扶贫网格员,让我这个土家人与一群瑶家人结下不解之缘。瑶家人的豁达、浪漫,让我的扶贫生活成为都市人心目中的“诗和远方”!

文/杨祖华

何其幸也,成为黎平县九潮镇大榕村新寨瑶寨的扶贫网格员,让我这个土家人与一群瑶家人结下不解之缘。瑶家人的豁达、浪漫,让我的扶贫生活成为都市人心目中的“诗和远方”!

最先让我入迷的,是瑶家人奔放激越的芦笙舞。每有贵客临寨,或遇喜庆之事,瑶家男女便会齐聚芦笙坪上,芦笙吹起,劲舞跳起,整个寨子随着音乐的节律沸腾起来。清香四溢、甘美可口的瑶家油茶也让人沉迷,那色、那香、那味,神秘、庄重的仪式感,品茶时的开怀大笑和窃窃私语,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,欲罢不能。在我的眼里,瑶家人的油茶宴,更是一场真挚情感的人情宴。

时间久了,交往深了,瑶家人的背篓——瑶话中的阿诗,他们安身立命的传统运载工具,引起了我的强烈兴趣。瑶寨后山多竹、藤,他们就地取材,竹、藤搭配,千百年来不断改进,不断创新,融入多代瑶家匠人的智慧,才成就今天美观、结实且轻巧的阿诗。他们说,过去每一个瑶家人都能上手,自编自用,后来社会分工,才有了匠人、常人之分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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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诗虽小,却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,这是阿诗让我感动甚至震撼的地方。他们说,阿诗的外形是瑶族祖先盘瓠的具像,内涵是他们对祖先神灵的怀念和敬仰,以及盘王对千千万万瑶家人的呵护。乍听之下,我一度迷惑,瑶家人的耐心讲述让我释然。了解、理解之后反复观摩和参悟,最后竟景仰有加。

瑶家人告诉我,盘瓠原是高辛国王的一条狗,勇敢、机智而且忠诚。有一年,这条狗为他的主人、他的国王立下了盖世之功。国王让他化作人身,并把心爱的公主下嫁于他。因为化人身的时候迫不及待影响了法术,盘瓠不巧变成了“狗头人身”的怪物,只好与公主躲进深山密林,生下六男六女,结成六对夫妇,一代代繁衍,便有了中国五十六个民族之一的瑶族。

在汗牛充栋的书籍里、网络上,还有一个充满了“民族大团结”正能量的说法, 诠释着中华民族的宽阔胸怀:盘王的六对儿女,分别繁衍了瑶、苗、侗、汉、水、土家等多个民族,他们亲如一家,团结互助,和谐栖居,创造了光辉灿烂的中华文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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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着瑶家人的说法观察:阿诗的背系——挂在人肩膀上的辫子状的篾带,是盘瓠的手和足;后下半身的稻穗状图案,是盘瓠的尾巴,六对突出的竹条,代表了盘王的六对儿女;阿诗的开口略为夸张,那是盘瓠张着大口、仰头向上苍发出“天问”和“天祈”:瑶家人为何如此艰辛?为何需要四处迁徙?请老天保佑瑶家人平安、吉祥,人丁兴旺!

说起阿诗的尾巴,一位瑶族寨老却有另外一番说辞:很久很久以前,瑶家人本没有饭吃,采果打猎,刀耕火种,逐水草而居,不知稻谷何物。他们的一条神犬——也就是盘瓠,在大海彼岸发现了当地人种的稻谷,在晒谷坪上打了一个滚,让全身的狗毛沾满了谷粒。待他游过大海,身上的谷粒全被海水冲走,幸亏机智的盘瓠翘着尾巴,尾尖上留下了十二粒谷种,今天瑶家人才有了一日三餐的米饭,随时可吃的油茶。

瑶家人的万般崇敬,让盘瓠成为集祖先神、英雄神、自然神、平安神、丰收神等多重神格于一体的盘王,无所不能,无所不在。在他们看来,瑶家人的一切,所穿、所住、所食,乃至每个人的身体,每个人的灵魂,全拜盘王所赐。被视作盘王化身的阿诗,便有了一个全名盘阿诗——盘王赐予的背篓。 

精巧的阿诗,悠久的历史,虔诚的信仰,三者融合得天衣无缝。这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巧合!瑶家人生活的地方,开门见山,道路崎岖,催生了阿诗这种便于山区采撷、搬运的工具。特殊的地理环境,也造就了瑶家人敬天畏地、包容豁达的民族情怀。一代代瑶家人,在编织他们的贴身之物——阿诗时,把一个民族的创世史、信仰以及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编了进去,阿诗于是成了一首诗,一首背在瑶家人身上的史诗。 

一年一度的新年,全寨人都会来到后龙山下竹林边的盘王堆前,鸣炮驱邪,吹笙娱神,祭祀千秋万代的盘王。上山砍竹,或阿诗编成的时候,瑶寨里与神灵、与祖先对话的祭师,念上一段“盘王咒”,盘王那保人平安、助人幸福的功力便会加持在小巧的阿诗之上,呵护编她的人、用她的人平安吉祥。积善者居家置一阿诗,或用于户外装载,或置家中作装饰、插花,均会沾上瑶家人的福气,得到盘王护佑。

越是民族的,就越是世界的。精巧的外形,丰富的内涵,集瑶族文化遗产之大成,盘阿诗应该属于整个中华民族,属于整个人类。作为一名扶贫网格员,我固执地认为,盘阿诗可以获得广泛的市场,襄助盘王的后代脱贫致富、乡村振兴,为瑶家人的朋友——中国乃至世界各民族带来幸福安康。有一天,酒酣耳热之际,与几个瑶家汉子一拍即合,大力发展竹编产业,利用万能的现代商业网络,向市场供应魅力四射的盘阿诗。

端午节前夕,美国犹太朋友亨克斯先生前来探望驻村扶贫的本网格员,享受了瑶家人芦笙舞迎宾的最高礼遇。这位摩西后代、美利坚国民,一度在激越奔放的芦笙曲里如痴如醉,忘记此地何处、今昔何年。当他得知本网格员要借盘阿诗之力助瑶家人脱贫致富、瑶寨乡村振兴,非常赞成,表示无论需要他帮什么忙,只要力所能及,他都义无反顾,随叫随到……

常与社会各界朋友、专家、领导讨论,大多认为,如此精巧美丽的盘阿诗,其功能和用途不应局限在传统的、单一的背篓方面,还可以拓展为花篮、墙饰等家居饰品。如此一来,盘阿诗便可以细分、切割出一块市场份额来,获得适当的回报。网上咨询,也一片叫好,好多好多的鼓励,好多好多的建议,让人信心百倍,希望百倍。

至此,本网格员已经确信,盘阿诗将为瑶家人、中国人,为阳光之下的世界各民族带来好运!只因为,她是无私的、无畏的、忠诚的、智慧的盘王的化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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